第262章 风篇 劣童案(4)(2/4)
软,脚底略顿了一下,但随即想到妻子那只眼睛,只能长叹一声,抬腿离开了那阔大空宅。他没料到,那是自己最后一眼见王小槐。过了几天,噩耗传来,王小槐在虹桥上被天火烧死。他顿时回想起那天自己那句毒话“做鬼都只能去阴间最下一层,永世受火刑”,再念及王小槐最后那哭声,心里百般不是滋味。说给阿枣听,阿枣也连声念佛,说他这话过於狠了,毕竟只是个七岁孩童。
负疚了一阵,那天半夜,王小槐竟坐着那辆白绫车回魂了。之后接连几天,王盅清晨起来,都见自己院子里落了许多栗子,这让他越发惊惶。
族人请来相绝陆青除祟,他进去后,陆青注视他半晌,眼里透出些温善,缓声言道:“观你之气,乃蒙卦之象。生意初萌,孤弱易伤。得逢雨露,润泽其光。烈风忽起,顿罹摧折。难承其痛,发而为怒……”他听着,如同自家一生被演述出来,心中不由得一阵恸颤。最后,陆青教他清明上午到汴京东水门香染街路口,等一顶轿子,对那轿子说一句话。他半信半疑,但心中终究被愧怕搅缠,便趁着去京城三槐旧宅祭罢祖,回到东水门,真的等来了那顶轿子。
他犹豫半晌,终於还是走近那轿子,低声说出了那句话:
“你可怜,我可怜,同根何苦更相残?”
【第三章 需】
需,须也。事有期而时将至也。
——欧阳修《易童子问》
那顶轿子过来时,王盆正在香染街口。
王盆是王盉、王盅的堂兄,这一房中,他年纪最长,已经六十四岁。这回来京城,他带了小孙儿,想让孙儿见识见识汴京和祖宅。当然这趟最要紧的,是那顶轿子和那句话。
他牵着小孙儿站在香染街口听那个彭嘴儿说书,眼角却不时留意着街西头。那轿子过来时,他忙抱起孙儿,迎向那轿子,经过时,见轿窗关着,更被一幅青锦厚帘遮挡严实,看不到里头。他来不及多想,忙假意跟孙子说话,高声念出了相绝陆青教他的那句话……
那天走进王小槐家的堂屋,单独去见那个陆青时,他其实丝毫不信,咧嘴笑着,准备奚落嘲弄一番。可刚坐下来,迎面遇上陆青的目光,他不由得打了个寒噤。陆青看起来年纪轻轻,还不到三十岁,目光却极其苍老,像是已活了三百年。与他对视,如同照一面古墓铜镜,似乎连魂魄都能被映出来。
王盆这辈子最得意的便是看人,不论人藏了何等心思,藏得何等深,他都能一眼瞧破。然而,盯着陆青看了半晌,他却丝毫瞧不出端倪,反倒觉得自己被剥光了一般,让陆青瞧了个透底,这令他极不自在。
陆青却忽然笑了笑,他面容生得清臒冷峭,这一笑,如同华山绝壁上陡然春泉飞溅,有些促狭,又有些狷傲,似乎在说:你不过是尘间一俗客,我清我狂、我高我寒,与尔何干?
王盆有些恼,陆青却仍笑着说:“我只给你个解祟的方子,信与不信,皆由你。清明上午,你去汴京东水门内,香染街口孙羊正店门前,等一顶轿子……”
王盆出来走到太阳地里,忍不住又打了个寒噤,不论陆青所言的怪法子是否真的除得了祟,那句话却细针一般,刺穿了王盆不知结了多少层老茧的心……
王盆的父亲是这一房的长子,王盆又是头一个儿子,原本该受尽荣宠,可命数偏偏最爱逆着人。他们这一房是偏房,住,只能住在那三槐大宅院的边角矮房里;吃,只能等前头吃罢,捡些略看得过的剩食;站,也只能站在最后最边上,还得和那些正房子弟至少隔开一尺之地……外间人不知情,都说哪怕偏房,也是三槐王家的偏房,富贵尊荣,远胜过寻常官户的正房子弟。王盆先还有些自伤,听了许多回,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