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三章(5/10)
一脸笑容,远远地朝两人施礼。“法师,您没随着陛下去山顶吗?”魏徵有些诧异。
法雅苦笑:“老僧年纪大了,腿脚不好,走到这里,就已经腰酸背痛,只好离开圣驾,去参拜我佛,缓几口气。”
魏徵见这老和尚虽然一脸皱皮,可满面红光,精神矍铄,心里暗骂:你这老家伙腿脚不好?鬼才信。脸上却是一副怜悯的模样:“唉,既然如此,法师可千万注意了,兴唐寺中到处坎坷,莫要一不留神摔了跟头。您老这身子,可经不起。”
法雅笑眯眯道:“老僧六七十岁了,这辈子礼敬我佛,从未作恶,这寺中佛光百丈,哪里会有拦路的小鬼让老僧摔跟头呢?再说了,天下寺庙,一沟一壑,一砖一瓦,无不在老僧的脑中,就算闭着眼睛走也无妨。”
杜楚客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两位打机锋,魏徵谋略深沉,法雅更是号称谋僧,曾参与李渊的军政机要,这两人比拼起来,哪里有自己插话的余地。
“唉,法师啊,只礼敬我佛可是不行的,还要礼敬陛下啊!”魏徵淡淡地笑道,“人间万世,无不在陛下的掌中;一门一教的兴衰,也是看天子喜怒。出家人虽然无父,切切不可无君。”
法雅老眼一眯,合掌道:“阿弥陀佛,魏相公,以老僧看,其实您和老僧倒是一路人。”
“这怎么讲?”魏徵问。
“无君无父,对于老僧只不过是身上皮囊所限,而对于您,却是铭刻于骨。”法雅笑道。
这笑容多少有些尖锐,魏徵的脸色沉了下来:“法师,这话从何而来?我怎么无君无父了?”
“魏公早年出家为道,与老僧一般,是弃了尘缘,说是无父并不为过吧?”法雅道。
魏徵默然,他从小家境贫寒,父母双亡,后来干脆做了道士。虽然是生活所迫,但从人伦角度而言,的确放弃了对父母和家族的责任。
“在前隋大业年间,魏公本是隋朝小吏,炀帝自然是你的君主,魏公却降了李密,可谓弃其君;后来又降了唐,再弃其君;魏公受隐太子建成厚待,隐太子死后,复又降了秦王,三弃其君。老僧说魏公您是无君之人,魏公以为然否?”
这话说得刻薄至极,魏徵冷冷道:“在法师眼里,魏徵竟是这种人么?”
“非也。”法雅正色道,“魏公以道入儒,讲究民为重,社稷次之,君为轻。君主为四方之主,臣下为天下之仆,却不是某一个君王之仆。魏公做官,为的是天下百姓,君主有选择臣子的权利,臣子同样也有选择君主的权利。在魏公的眼中,没有君,只有天下吧?”
魏徵怔住了,神色复杂地盯着这个老和尚,心中有如惊涛骇浪般起伏——这个老和尚,竟然是真正懂得自己的人!
只怕到了现在,所有人还都不理解,魏徵当年劝谏李建成尽早诛杀李世民,而建成失败后,李世民为何轻松放过了他,反而大力提拔。因为只有李世民、魏徵、裴寂、房玄龄这些人,才真正明白当年兄弟之争对刚刚建立的大唐朝意味着什么。
那是一场灾难!
唐朝甫立,民生凋敝,玄武门兵变前又是连续三年的旱灾,朝廷已经到了举步维艰的地步,而鼓励农耕、恢复生产这样的国家大事却始终无法有效实施,无他,朝廷所有的精力和注意力都被兄弟俩夺位这样的大事所吸引。
在魏徵焦虑如焚,提议建成尽快解决李世民,腾出手来稳定民生的时候,房玄龄等人何尝不是也为此焦虑?当时朝廷里,有远见的大臣都倾向于尽快解决兄弟争端,哪怕以极端的手段也在所不惜,李世民对此自然知道得清清楚楚。
他理解魏徵,在魏徵的心中,没有君,只有天