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二章(7/8)
“你……”裴寂仰天长叹,一肚子苦水。几人到了正厅,李世民还是怒气冲冲,一见赵元楷就气不打一处来:“赵元楷,朕问你,一个月前朕发文至河东道,怎么说的?”
“陛下发文命各地方筹备接驾事宜,一应事宜切以简朴为上,莫要奢靡,更勿扰民。”赵元楷理直气壮道。
“那么你呢?”李世民怒极。
“臣并无逾礼之处。”赵元楷道,“因是我朝两代帝王首次巡狩河东,并无先例可循,一应事宜,臣只好以前朝为准。陛下令不得扰民,臣也不敢大肆惊扰地方,一切以简朴为上。”
“前朝……”李世民鼻子都气歪了,“你把朕当成了隋炀帝?炀帝南巡,数百万民夫挖凿运河,你是不是也要在这山间凿一条运河给朕来运龙舟啊?炀帝不恤民力,导致天下大乱,你是不是也想劳民伤财,让天下百姓朝着朕的脸上吐口水?”
赵元楷当即魂飞魄散,扑通跪倒:“臣断无此心!”
裴寂浑身是汗,偏偏当事人是自己的女婿,不好辩解,只好拼命地朝长孙无忌使眼色。长孙无忌叹了口气:“陛下,此事也不完全怪赵刺史,太上皇和陛下都没有巡视过河东,尤其是陛下即位三年,还不曾离开京畿道巡狩,地方官也没有接驾的经验啊!赵刺史为人中正,虽然对礼法有些拘泥,却也不至于敢劳民伤财。”
李世民气哼哼的,指着赵元楷道:“朕巡幸河洛,经过数个州,凡有所需,都是官府的物资供应,不敢动用民间一分一毫。你让满州耆老无辜受寒朕就不说你了,你饲养的羊、鱼是从哪里来的?还不是从百姓家中征集的?你雕饰庭院屋宇,花的钱哪来的?不是库银便是民脂民膏!你用来装饰城楼的丝绸绢布和民夫哪来的?你上缴的庸调都有定数,你敢克扣上官?还不是从民间再度征集?此乃亡隋弊俗,我朝怎么能沿袭?”
赵元楷羞惭不已,磕头道:“臣……领会陛下的苦心了。”
李世民随即做出处理,免去赵元楷晋州刺史一职,令官府以原价补偿从民间征集之物,同时命杜如晦发文给沿途州县,以此为鉴。
李世民在晋州待了两日,视察了周围的民生,还算满意,知道这赵元楷倒不是一味昏庸,心里算解了点气,离开晋州之日,特意邀请裴寂和长孙无忌同乘龙辇。
裴寂受宠若惊,再三辞让,这待遇可不是常人能享受。连房玄龄、杜如晦这两个心腹重臣也只是有事商议才会受到同乘龙辇的礼遇,平日里也就长孙无忌能享受到。
李世民命长孙无忌将他拉上来,笑道:“裴卿乃武德朝的第一重臣,无忌也对朕忠心耿耿,同车参乘,除了你二人,谁还有这资格?”
裴寂的汗又下来了,这回甚至比太平关那次惊怖更甚。李世民这话从字面上理解,是推崇他,可潜台词,裴寂听得很清楚:“你是太上皇的人,无忌是我的人。”
“唉,这次朕处理了元楷,裴卿也莫要往心里去。”李世民叹道,“我朝草创,根基不深,民间凋敝,若是地方官不体恤民力,倾覆之日不远啊!”
“陛下处理得是,臣怎有丝毫怨言?”裴寂小心道,“臣这些年来深知我朝之艰难,仅仅粮食,若非前隋留下的几座大仓,单靠州县的地租,根本是入不敷出。百姓之力有如火山,一旦逼压过甚,强大如前隋,也是朝夕间覆亡。前车之鉴,臣怎么敢不竭尽小心?”
“裴卿说得好啊!”李世民对裴寂的能力一向欣赏,在他看来,宰相这个位置不见得非要你多能干,但一定要能协调好满朝上下的关系,使大伙儿拧成一股绳。裴寂在这方面能力非同一般,“元楷这人,虽然尽忠职守,却有些泥古不化了,受前隋的官风熏陶过甚,朕罢了他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