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60章 解惑(3)(2/3)
都如野草藤蔓,能生能长,能扩能延,只会愈演愈繁,无有底止。即便世上只剩两个人,也休想宁歇。这便是人世之结,解无可解。差别只在,或苦中翻苦,或乐在其中。陆青心中厌乏,不愿再看,转身走开,一路默默回到家中。
到家时,日已西斜,小院中异常宁静。陆青拿过扫帚,将院子扫净,洒了些水。见后院那丛竹子冒出些嫩笋,便挖了两根。又剪了一把春韭,拔了一根萝卜。剥好洗净,切作丁,滚水焯过,炝油做成浇头,煮了碗面。端到檐下,坐着边吃边瞧那梨树,心头渐归於静。
才吃罢洗过碗,院门忽然敲响。他开门一瞧,是个四十来岁男子。体格清瘦挺拔,头戴苍青绸巾,身穿浅青绸衫,一把淡须,两鬓泛白。初看并无特异,但陆青迅即发觉,那目光绝非寻常。一双细长眼,比同龄之人清亮许多。目光中含着些笑,映着夕照,流闪不定。
目光不定者,通常有两类人:或犹疑虚怯,不敢视人;或心性浮滑,轻躁难宁。这男子却别成一类。陆青从未见过这等目光,不由得多注视了两眼,见其中透出些潇洒玩世之意,似乎将人世视作戏场,万事皆可轻嘲。
玩世者有三类,一类根性通透,看破世事,又天生一副赤子顽性,因而跳脱俗情,难束难羁。陆青曾远远见过一回作绝张用,便是此等人。另一类则是绝望人间、愤世嫉俗,化悲为笑、演恨成狂。魏晋狂士,多属此类。第三类则是一些纨絝子弟,生而富奢,娇惯成性,不知人间艰难,不通世事情理。不过是倚富而骄、仗势而肆。只堪鄙弃,不值一提。
陆青见那男子神色间隐有富贵从容之气,却又没有纨絝骄狂之态,此人恐怕兼具了第一类之通透与第三类之余裕。
那男子也望着陆青注视了片刻,才开口道:“陆先生,在下莫甘。在乡里时有个诨号,叫莫裤子。”
陆青一愣,旋即想起王小槐所述之莫裤子。陆青当时听了那古怪形迹,便有些好奇。此时见到真容,心下顿时明了:这是个富家顽童,又生来颖悟,因而得以脱去纨絝之习,轻松挣破世俗羁绊,却始终难改天生顽性。
莫裤子笑着继续言道:“馔奴吴盐儿辗转托人找见了我,说你在寻我。你寻我,自然是为王伦和王小槐。王伦我也在寻他,至今没寻见。王小槐,我是受了王豪之托,叫我看护他。
“当时,王豪因帝丘那块田,被杨戬、梁师成两人同时相逼,这两位任何一个都得罪不得。王豪别无他法,只能将田献给杨戬,而后自尽向梁师成谢罪,以求保住幼子王小槐。即便如此,他仍担忧自己亡故后,乡里其他那些豪富欺凌王小槐,侵占他家业。他来京中四处寻求庇护,那时我正巧来京城,与他偶然相逢。我与他是旧识,便一起去吃酒,醉中他将此事说给了我听。
“我与那些豪富也都相熟,当年还曾戏耍过他们,分别订立过一些契约。我便给王豪出了个主意,虽说那些契约我早已丢了,那些豪富却并不知晓,可用这些契约做把柄,让那些豪富不敢轻动。
“王豪听了,像是得了救命仙草一般,第二天便寻了牙人,强行将他在京城所置房舍田产全都转给了我。又托人引介,叫我做了睢县县令的宾幕,去桃花宴上演了那场诈死戏。而后王豪仔细叮嘱王小槐,教他记住那些契约。
“这事办好后,王豪旋即服毒自尽。王小槐却觉察到其间有疑,不信其父是病故,四处招惹乡人,并拿那契约的事要挟那些豪富。其实,即便他不招惹那些人,一个七岁孩童,守着这偌大家业,羔羊身处虎狼群中一般,冲早会被人谋害。觊觎他的,也绝不仅是那几个豪富。
“我受了王豪重托,不好不管,便寻见王伦,一同商议。这天下,能保得了王小槐的,恐
